10月30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以视频方式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六次峰会第一阶段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时指出，中国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已经决定申请加入《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愿同各方合力推动数字经济健康有序发展。

11月1日，中方向《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保存方新西兰正式提出申请加入DEPA。

当前，数字贸易成为全球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但在以世界贸易组织(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规则体系中，关于数字贸易规则的构建才刚刚起步，作为全球首个独立的数字贸易国家间协议，DEPA为数字贸易构建了一个兼具前瞻性和包容性的基本框架，以更好地响应全球数字经济不断变化的需求。作为数字经济大国的中国申请加入，对中国和世界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方在构建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方面进行了诸多尝试和努力。2017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的第11届世贸组织部长级会议上，以美国、欧盟和日本为首的71个世贸组织成员发表了关于电子商务的联合声明，宣称“将为未来世贸组织关于电子商务贸易相关方面的谈判共同开展探索性工作”。2019年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上，76个WTO成员发布了一份联合声明，宣布“在现有世贸组织协定和框架的基础上开展关于电子商务的谈判”，中国加入了此次联合声明。

自此，世贸组织电子商务联合声明倡议谈判(JSI)参与方进行了多次磋商。新冠肺炎疫情期间，JSI联合召集方澳大利亚、日本和新加坡组织了多场规模不同的虚拟会议，围绕数字贸易相关的议题进行商谈。2021年9月，JSI举行全会审议最新的谈判合并文本，根据会议情况来看，参与方就垃圾邮件、电子签名与认证、消费者保护、政府数据开放、电子合同、透明度等达成初步共识，但是在跨境数据流动、计算设施本地化、数据隐私、市场准入、海关关税、网络安全和贸易便利化等议题上仍存在较大分歧。

2019年5月，新加坡、新西兰和智利启动DEPA三方会谈，为数字经济制定前瞻性规则，支持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的发展，并于2020年6月最终达成并签署了《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协定已于2021年1月对新加坡、新西兰生效，并将在11月对智利生效。DEPA是全球第一个专门处理数字贸易问题的独立的国家间协议，其主要内容脱胎于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中关于电子商务的相关条款，但又采取了更为灵活的“模块化”的议题组合安排，提供了包容性的数字经济合作制度框架，成为制定全球数字贸易规则重要的路径选择。

在内容方面，DEPA几乎是CPTPP电子商务章的扩展和细化版本，由序言和16个章节构成，其中CPTPP电子商务实体条款几乎全部纳入，同时DEPA增加了跨境物流、电子发票、人工智能、金融科技、数字身份、数字包容性、中小企业等全新要素。DEPA人工智能条款要求缔约方建立道德规范的“人工智能治理框架”;数字身份认证条款要求各成员国致力于数字身份的政策法规、技术实施和安全标准方面的专业合作;金融科技条款要求加强合作以促进商业领域金融科技开发。但是DEPA没有涵盖源代码转让与交互计算机服务的条款内容。

DEPA设有与自由贸易协定类似的争端解决机制，同时也包含一般例外、安全例外、金融审慎例外、税收例外等多项自由贸易协定传统的例外内容。但是在约束力上，DEPA又低于传统的自贸协定。DEPA的数字协定规定数字产品非歧视待遇、跨境传输信息、计算设施位置、加密信息通信技术产品等4条核心条款不适用争端解决，对缔约方不构成强制性义务。由于新加坡、新西兰和智利同为CPTPP成员，以上四项条款适用于CPTPP规则。

DEPA被设计成“模块化”供未来参与者灵活选择，设置了初始规定和一般定义、商业和贸易便利化、数字产品及相关问题的处理、数据问题、更广泛的信任环境、商业和消费者信任、数字身份、新兴趋势和技术、创新与数字经济、中小企业合作、数字包容、联合委员会和联络点、透明度、争端解决、例外、最后条款等16个模块，智利、新加坡和新西兰三国均认同全部模块的规则，但是对其他国家持包容性态度，允许参与国在明确授权时根据自身条件作出选择，可以全部或部分地选择适用的模块。

未来，DEPA很可能成为更多国家广泛参与的平台。2021年9月，韩国正式启动加入DEPA程序，加拿大等国也表示有意加入DEPA。此外，澳大利亚和英国已与DEPA发起国新加坡签署双边协议，后续加入DEPA的可能性较大。

2020年8月，新加坡与澳大利亚签署《双边数字经济协议》(SADEA)，该协议于2020年12月生效，主要是对新加坡和澳大利亚这两个密切的贸易伙伴之间现有的双边贸易协定进行现代化改造。SADEA借用了DEPA的模块化方法但是在某些方面则超越了DEPA，同时在约束力方面更加接近于传统的双边自贸协定。SADEA在电子认证和签名、海底电信电缆系统、金融服务计算设施的位置、源代码，以及数字贸易的标准和合格评定等议题上均作了详细的约定。同时，作为SADEA的一部分，新加坡和澳大利亚还签署了一系列关于电子发票、电子认证、个人数据保护和数字身份等领域的谅解备忘录。2021年6月，英国与新加坡正式开启双边数字经济协定磋商，成为第一个参与数字经济协议谈判的欧洲国家。

中国宣布申请加入DEPA，对中国和全球数字经济和数字贸易的创新和健康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由于中国在RCEP等区域自由贸易协定中的现有承诺同CPTPP的标准具有较大的差距，尤其是在环境、数字贸易、知识产权等议题上，加入CPTPP必将是一个艰难和漫长的过程。申请正式加入在数字贸易领域更具包容性前瞻性的DEPA，表明中国在数字贸易领域积极融入高标准规则的决心，也有利于中国企业平稳有序地适应新规则。另一方面，新加坡、新西兰和智利等国均是世贸组织电子商务联合倡议的发起方和主要组织方，DEPA的扩容将对世贸组织框架下达成电子商务甚至数字贸易规则产生积极影响。数字经济大国和最大发展中国家的中国申请加入，将大大加快WTO等多边数字贸易规则中更多共识的达成。 (作者单位：商务部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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