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美国出口大幅下降了13%，但农产品出口逆势上升了约7%。作为美国出口的重要产品，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毋庸置疑。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日前发布《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机会：重新调整农业支持来改造粮食系统》报告，呼吁对全球每年超过4700亿美元的农业扶持政策进行调整。美国的农业政策对农产品出口的影响不容忽视，也是长期以来广大发展中国家在世界贸易组织(WTO)中一直希望能够通过谈判争取公平国际贸易的关注焦点之一。

美国是市场经济国家。一般来讲，市场经济拥趸者认为，价格应该由市场供需所决定。但是，与对待工业品的态度不同，美国政府将支持农产品的价格作为重要的政策目标，监测农产品每日市场价格，并利用强大的金融力量对农民和牧场主提供金融支持。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农产品出口国之一，美国农业政策的外溢效应不容忽视，美国的农产品在满足进口国消费和生产需求的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决定了国际市场的农产品价格。美国农业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不足1%，但最不发达国家的农业对国内生产总值贡献平均水平超过20%。国际农产品市场价格变化对各国经济的影响差异巨大，美国农业的获益将通过杠杆放大对其他农产品出口国的影响。

目前，美国农业部的价格支持计划主要包括商品贷款计划、贷款不足支付、市场损失补助金和农场仓储设施贷款计划等4种，并对于花生和蜂蜜专门提供金融支持。

商品贷款计划主要指的是营销援助贷款(MAL)，包括无追索权和有追索权两种。营销援助贷款是在农作物的收获期为其生产者提供的临时融资，使其可以不必在收获期市场价格低点时出售商品，主要支持农产品生产者在与采购者谈判时的话语权。农产品生产者在获得此类贷款时需要根据商品的不同提供或不提供贷款抵押品。在无追索权情况下，生产者可以选择将抵押品提供给美国的国有企业--商品信贷公司(CCC)，用以偿还到期贷款中未偿还的部分。

贷款不足支付(LDP)是支付给农产品生产者的预付款，属于流动性资金支持，与MAL只能二者选其一。对于农业这种需要前期较长时间垫付投入的产业而言，此类金融支持可以降低农产品生产者的资金周转压力，也有利于避免信用违约。上述两种金融支持的对象广泛，既有主粮也有杂粮，既有食品也有工业原料，涵盖了包括大麦、大米、高粱、棉花、大豆、油菜籽、玉米、羊毛等23种商品。

市场损失补助计划主要包括乳制品利润保护计划(MPP-Dariy)和报销运输费用计划(RTCP)两种。其中，乳制品保护由美国2014年农业法案提供授权，为乳制品生产商提供支持，用以弥补奶制品价格与饲料成本间的缺口。RTCP用于补偿阿拉斯加、夏威夷、波多黎各、管道、美属萨摩亚、北马里亚纳、美属维尔京等农民和牧场主提供运输农产品的费用支持。

农场仓储设施贷款计划(FSFL)提供低息贷款，支持农产品生产者建造或升级存储商品的设施。贷款期限为3~12年，2021年9月实行的贷款年利率按照贷款期不同在0.375%(3年)到1.625%(15年)之间，存储设施的最高单笔贷款为50万美元，货车最高贷款为10万美元。自2000年以来，此类贷款已发放3.3万笔，增加了9亿蒲式耳的存储能力，约合3171.5万立方米。符合支持条件的商品除了谷物等初级农产品外，还包括奶酪、酸奶、黄油等加工农产品，还涉及水产养殖等，支持的设施包括粮仓、冷藏设施、干燥设施、搬运设施等。

事实上，上述的价格支持措施仅是美国农业补贴的冰山一角，农产品的价格支持还包括边境措施和市场干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关税、配额、限定市场价格等方式，农产品生产产业链上下游也在研发、政府采购等方面获得了不少来自联邦政府的支持。特朗普政府时期，为应对因中美贸易冲突带来的农产品出口减少等影响，美国农业部就多次向农产品生产者提供直接的补贴。FAO发布的报告显示，与价格支持措施相比，美国对农业投入品的补贴和与产量有关因素的补贴的规模要大得多。除了对农产品生产的投入品提供补贴外，美国政府还将提供农业补贴与农民或牧场主保持特定农作物种植或特定家畜种植的特定规模联系在一起。这些措施的主要获益者是美国的农产品生产者和消费者，但其影响和冲击则要广泛得多。

新冠疫情暴发后，美国政府进一步加大了对农业的支持力度。《美国救助法案(ARP)》提供5亿美元，使得美国农业部为实现拜登政府的“重建得更好(3B)”目标的资金总量达到10亿美元。其中，5亿美元用于紧急食品支持项目;4亿美元用于支持不具备优势的农民;1亿美元用于各州、食品银行和各地组织中扩展食品网络，满足社区的食品需求。

与联邦政府的补贴政策相伴的还有各州的不同措施，一些农业大州为了保持竞争优势，千方百计帮助农民和牧场主实现稳定生产、寻找买家，降低生产种植、仓储运输的成本。

这些农业补贴虽然会因为财政收入受到影响，但作为美国社会被认为处于弱势的群体，无论谁主政白宫，都没有改变原有做法的动力。在原有的补贴措施难以降低的情况下，应对各类突发事件(如飓风、暴雨等自然灾害)的应急措施或以增强竞争力为名的新措施还可能不断出现。

(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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